【一录】杨风 伍

曾品味过这种感情，也懒得去剖析，至少没人会打搅他修炼了，美事一件。

    “秋以为期。”

    那少年的信，是这么收的尾，也算是订下了婚约，缺少的，不过只是少女秋天的红裳。

    这个秋天，杨树落叶之时，我便乘着车，跨过山水百里，从大道走过，正大光明地来娶你回家。

    那夜少女独坐树下，抬头痴望枝上新叶，不禁脸一红，低头浅笑。

    等那叶子落了，我便辞别双亲，带上财物嫁给你。

    等待的时日总是漫长的，不过他没试过。

    或许在那女孩眼中，此刻便是度日如年吧。

    没了树下那对你言我语的鸳鸯，却多了个满心期盼的孤独之人，他的日子倒也清静了不少，修为大涨。

    “喂，杨树，你说他会来的吧？”

    会的吧。他在心中默声回答，懒得开口，就算说出口，也只会化作萧萧叶声。

    “我该相信他才是。”树下少女低头，喃喃自语：“我会等的。”

    他张开双目，怅望远处，田间垄上，一片枯黄萧瑟。

    秋以为期。

    秋已到，人未至。

    “呐，杨，你说他为什么不来？”

    不知道。又一个月圆之夜，他合眸吸纳月华，树下仍旧坐着那个他认识了八年的少女，等了一年的少女。

    “或许他说的是下个秋天。”

    他眉头皱了一下，心中烦乱顿生，不知为何。

    “杨，爹爹今天逼我出嫁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依，我说过我会等他的。”

    草木枯黄的气息刺激着他的鼻腔，不必睁眼便可知，又是一个秋天。

    她来这里的次数日益频繁，甚至一坐便是一个日夜，或是沉默，或是自语，他习惯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在等一点烟火，等一点自山上而下的光芒，等一个似乎不会再出现的人。

    “东门之杨，其叶牂牂，昏以为期，明星煌煌。”

    “杨，你说他为什么还不来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。

    三个字，两年来他不知回答了多少遍，都是在心里。

    “杨，我今天在村田最高的田垄上望了好久，没望到他。”

    她靠坐在树干下，呆呆地望着头顶的星辰。

    “东门之杨，其叶肺肺，昏以为期，明星晢晢。”

    他不作声，甚至没在心里作出回应。

    依旧微合着眼，但没有修炼，尽管今夜是月圆。

    “杨，秋天快过了，他为什么还不来？”

    她站在他身前，目光呆滞。

    人类是会老的。

    他垂下眸子打量她，虽说红颜易老，可她也不过二十出头，怎会生得此般憔悴。

    第三个秋天。

    “我该相信他的，对不对？杨？”

    他沉默，心中越发烦乱。

    “我会等的。”

    只觉心中似是烈火灼烧，沉默三年，他终是憋不住开口。

    “你还要等他等多久？”

    无风吹过，树叶婆娑。

    她愣住，抬头凝视叶间，看光透叶而下，绿莹莹的，很是好看。

    抬手，她给了他一拳，如此无力。

    “你这家伙，好生奇怪，秋天也不见落叶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过，杨树落叶，他便迎我回家，你这样，是在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等不到他了吗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