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“水上烟雾”其二

    静默。

    冯恩不答，迪普不动、手里枪口稳稳地对着他。

    “可别让我等太久，拿了东西我可还得赶着回去——而且你应该也不希望我手抖吧。说实在的，我也挺害怕自己按下扳机……”

    迪普说着竟显出颓唐的神色来，声音也跟着小下去：不像说笑、却像是真在害怕。

    不过在冯恩听来迪普应该只是精神有些问题、甚至是嗑多了药——总之可以归结为异常的兴奋与急躁交织，外加不时的沾沾自喜。

    “情绪波动如此剧烈，那反应能力也就会相对的弱。正如越湍急的水，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流向……”

    如此想着，冯恩便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：

    握拳，前冲——

    砰！

    冯恩听见短枪里子弹击发，却并不慌张：希声的双拳已经挨上了迪普的脸颊，在子弹飞离枪膛之前就能把他打飞——

    可他随即注意到，枪口并非朝向自己。

    在希声的拳头用力的瞬间，那枚被浓烟包裹的子弹就射进了迪普的脑壳。转瞬间绽开的浓烟将他从上到下完全包裹。

    “啧！”

    冯恩没有收拳，仍让希声向着浓烟用力挥下拳头——

    “这……！”

    从拳头传来的感觉，就和挥过空气毫无差别。

    “噢，噢，可别觉得那么容易就能碰到我。”

    浓烟未散、却在冯恩眼前渐渐凝聚成人形：除了向上飘扬的“头发”张牙舞爪之外，他完全可以确认这就是迪普本人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你原来是这样潜入的。”

    他冷冷开口，看见眼前浓烟凝作的人脸上绽开笑容。

    “答对啦，你的朋友也是被我变成这样之后装进瓶子里的。我说，你开始害怕了？毕竟你这个年纪亲眼见过的意灵应该没几个，总该害怕的……”

    迪普说着，双眼突然瞪大：

    “所以把地图的位置告诉我，不然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就是你！”

    “啧。”

    捏着拳头的冯恩环顾四周，木楼的窗户和地板上总有缝隙、光靠这并没有办法将对方困在楼里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，迪普现在随时可以在他眼前溜走——就像他能够毫无阻拦地潜入这栋木楼一样。

    现在这状况下，自己可没有多少能拿在手里的筹码……

    “快说，还是说你需要某些‘提醒’——嗯？”

    忽然听见话音，冯恩注意到面前化作浓烟的迪普又回复了原状。

    他瞪着冯恩，枪却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。

    “你的朋友可还留在我的‘瓶子’里——别以为被我的‘水上烟雾’命中之后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，时间久了……可就变不回来了！”

    迪普说着，拉开自己夹克的另一边：这里也挂满了指头粗细的小玻璃瓶，可里面并无浓烟，而是各自装着一颗黑色的残渣。

    “我是一个‘讨债人’，这些瓶子里装着的都是还不了债的人。你的朋友倒是不欠我什么，可你欠我——不，也不能说是‘你’……管他的，把图拿来！”

    瞪大眼睛、大吼一声，迪普忽然又笑起来：

    “那地图本就不是你们明人的，你明白吗？所以我说：这可是公平交易，你把图还我，我就把人还你。”

    枪在手中消失，他的双手在头两边伸开；伴着脸上双眼圆睁的用力笑容，看着就像是个想逗人发笑的小丑一般。

    而冯恩并没有因此笑起来，只是将目光扫向左右。

    “……等我片刻。”

    他低声开口，同时转身向后；在完全背过身前，他看见迪普手里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——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做出其它行动、继续走向书架。

    迪普很急，所以冯恩告诉自己不能急。

    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近乎赌博，就像是要用一个铜板去赌庄家全部的钱一样。

    但他做到过。

    所以抱着一堆卷轴回来的冯恩丝毫没有表现慌张；拉过桌子、扔下卷轴，他出口的话音平静如水：

    “所有的地图都在这了，我并不清楚你所说的‘完整版本’在哪里。如果要找，我可以一张张翻给你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胡扯！”迪普突然破口大骂，“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，我知道这里有唯一一张画完的地图，给我拿出来！”

    “我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，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又能知道什么呢。至少，我知道是‘地图’的东西已经全部拿来了。”冯恩答他的话音依旧冷静，“你如果还是要找，那可以自己找。”

    “噢，噢。我说了不要耍花招！”

    迪普说着忽然掏枪顶上自己左胸——皮夹克的另一边，正是困住石如意的玻璃瓶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在已经成为‘浓烟’的状态下又被我的‘水上烟雾’命中会是什么后果吗？我猜你应该明白的，毕竟我刚才也暗示过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着拉动枪栓，两枚雾凝的子弹填入其中。

    手指稍稍用力，扳机处随之传来“咔咔”轻响。

    “我说，那个小姑娘可是会变不回来的——如果你再不把地图给我找出来，她就会变成一溜烟、然后再‘呼’地一下被吹散，明白吧？”

    迪普瞪大的眼睛凸得几乎要掉出眼眶，可冯恩的话音只是顿了一下：

    “这里就是全部的地图，为什么不一张张确认？——说不定，里面还有哪张是你没有看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那地图绝对是被藏了起来、怎么可能放在外头……！”

    然而在迪普说话的时候冯恩已经抽出了一根卷轴，在桌上放下、缓缓铺开。

    “白的，这张不是。”他铺完，将它折起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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